二月的风

「南逸，你胆敢欺君主之妻？」

他轻笑出声，暧昧的舔舐着我的耳垂，嗓音清润，声声入耳。

「嗯？小师妹还没入宫，这皇后的架子倒是摆的好」

后来，我穿着凤冠霞帔，出现在他的葬礼上。

1、

我叫姜沁沁，是当朝只手遮天的宰相姜戊述的女儿。

我有一个毕生所求，就是我要当皇后。

不过这要让他人知道，难免会耻笑于我，虽说我是宰相的女儿，可却是庶女。

称得上宰相千金的是另一位女子，也是我的姐姐——侯府嫡女姜皖尔。

瞧瞧，她连名字都比我温婉，而我的名字则是我那群整日在青楼里勾栏娇笑的姨娘们起的。

一股人间烟火味。

可惜我的好姐姐对不起这儒雅的好名字，她天生嚣张跋扈，看不惯所有比她身份低的人。

尤其是我，毕竟我可是他们这个幸福家族不贞的证据。

听闻她也想当皇后，我不过在旁边不小心笑出了声，她便张牙舞爪的要刮我的脸。

可惜她笨，我一个转身，她就落入了湖水中，这可不怪我。

姜皖尔的婢女一边惊慌失措的呼救一边恶狠狠的瞪我「小姐饶不了你！」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笑着看在水中扑腾的姜皖尔，心里有一瞬间的解气。

我同府里的燕岑说了我戏弄姜皖尔的事。

我坐在茅草铺上欢笑，真真觉得她落水的样子十分滑稽可笑。

燕岑却眉头紧锁「沁沁，你不该这样的。」

「你可想过往后她会如何待你？」

「我才不管往后，我现在快活最好，谁知道我有没有以后呢？」

燕岑无奈地笑笑又摸了我的头「沁沁，听话一点。」

我抬眼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明眸皓齿，墨发垂至脸侧，看起来像风光无限的状元郎，可如今却栖身在这破败的茅屋。

只因他是敌国不受宠的皇子，也就是现在的质子。

燕岑是可怜的，我也是。

姜皖尔醒来必定会来寻我，这两天怕是不能在府里待了。

于是我悄悄地翻墙出了院想去找莲娘避避风头。

相府的围墙实在粗糙，青色的裙摆被磨的有些破损，我一不小心失去重心摔了下去。

好在摔得不疼，惊吓中我感觉牙齿好像被磕到了，冰冰的触感。

等我睁开眼睛，才发现身下的是个男人。

我匆忙起身，偷偷地抬眼看他，他已经起身，神色不变。

南逸穿着月牙白锦袍，身形清瘦，肤色是病态的白，一身只有一个光洁的玉佩作点缀。

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

我向他俏皮的道歉，南逸轻轻拂掉身上的灰尘，低头瞧我，眼尾处的小痣看起来很具有欺骗性。

「小师妹，翻墙的技术再多练练吧」语气轻佻慵懒。

他不在乎的，我也不在乎。

我轻轻地挽了下耳鬓的碎发，摇着他的衣袖，抬头对他明媚地笑

「师兄，沁沁想吃城南的糖糕了」

南逸随手摸摸了我的头发，似是无奈，嘴角却轻轻勾起

「乖，师兄有正事做，完事给你买」

可是师兄，城南的糖糕铺子早就关了，我冷眼瞧着那抹月白消失。

哼，真是虚伪的人，这么多年好似也不曾变过。

一如初见。

2、

其实我在府中不受宠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我曾流落烟花之地。

不对，应该说我就出生在那，我娘和她的姐妹们把我养在红楼锦缎里。

莲娘最喜爱我，时常带我偷偷下楼，往往我们会一起挨阿娘的骂。

我从小看女人们抹着浓重胭脂豆蔻，男人们酒气熏天。

她们艳丽世俗，他们卑鄙下流。

我并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觉得很好玩，学着姨娘们的样子调戏酒楼下的教书先生。

看着那平时正经的教书先生面色潮红的落荒而逃，我在阁楼上笑得肩膀直颤。

我阿娘知道了后，罚我抄写清心经，摸着我的头发语重心长的告诉我，我和她们不一样。

有何不同？

原来，我有个丞相爹啊，可我问阿娘，那他为何不来找我？

得到的却是良久的沉默，我惹阿娘流泪了。

后来，她白日里带我去偷看深闺小姐的仪态，深夜里叫我学着她们的模样。

一板一眼。

她们穿着素雅的新衣，指尖没有艳丽的颜色，身上没有粗重的胭脂味，甚至连走路时头上的步摇流苏都稳稳的。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们不都是像烟柳湘里那样。

我想成为那样的人。

再后来，我遇见了南逸，他高贵慵懒，一句话就让连红楼妈妈都害怕的人跪倒在地。

那年乞巧节，有个纨绔不小心发现了我，对我起了歹意，我在他身下拼命的反抗，眼泪滑落进衣襟。

我知道我是砧板上的鱼肉，谁人都可以是刀俎。

「喂，下来」

漫不经心的声音，以及精致的眉眼。

我仰望这个男人，他看起来弱不禁风，长得像隔壁话本里的神仙。

纨绔跪地求饶，明明刚才我还觉得他像刀俎般可怕，可现在他犹如蝼蚁。

那时我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我知道了，因为南逸有权势，所以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做自己想做的事。

权势，真是个好东西。

出府的计划因为南逸的到来改变，我也随着那抹月白进入高墙之中。

南逸坐在姜戊述的旁边，平常不苟言笑的丞相此时面色红润，慈祥和蔼，一脸殷切的看着在下座的南逸。

当朝之下，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人不是丞相，而是面前这个俊郎的男人。

又偏偏，自古今以来，权倾朝野的人向来是一代奸臣，而南逸，位居高位而不自傲，身处庙堂之高而忧其民。

这样一个易碎不堪，精致琉璃的少年郎。

我垂下睫毛，思索着南逸所来丞相府所为何事，这时一声惊呼扰了我的思绪。

姜皖尔火急火燎的冲进堂厅，竟撞到了南逸的身上，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真……真好看」

姜皖尔呆滞的坐在地上，俨然一副被勾了魂的模样。

「公子，可否扶我起来？」

她抬起一只手，竟真等着南逸扶她了。

南逸伫立在她的面前，身影丝毫未动，神色也不曾变过。

我低头喝了一口暖茶，不禁有些想笑。

南逸不喜与人亲近，这么多年，也只有我破了这个禁忌。

大抵是他心里知道，他欠我的，不好拒绝我。

3、

南逸身边的守卫倒是机灵，无言的就把姜皖尔扶起来了。

姜皖尔面色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就缓过来了，温吞地说

「皖尔多有冒犯，请公子见谅」

在上座的姜戊述连忙下来缓和气氛，姜皖尔则躲到他的身后。

「这位便是，相府千金？」

南逸的眼睛里有一丝笑意，想必姜戊述也觉得姜皖尔此番动作有些冒昧，尴尬地笑着说

「皖尔不懂事，公子见谅」

「无碍，女儿家这样也好」

阿爹和南逸去书房议事了，堂厅里只剩我和姜皖尔。

我可不能坐以待毙，南逸来找姜戊述必定有大事商量。

我得去姜戊述的书房偷听，趁着姜皖尔还沉迷在南逸的美色之时，我悄悄地溜走了。

姜戊述的书房另辟一处，屋脊不算高，我丈量片刻，便攀爬上去了。

揭开瓦片，我看到了里面的光景。

「公子，你是说游园会圣上回来？」

「嗯，届时就要看令爱的表现了」

语气平淡，不似平常总是带着笑意，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冷淡，无情绪。

正当我准备爬下去的时候，却正巧和南逸来了个对视，清澈的眼眸深不见底。

下一刻，他一脸玩味的笑意，光风霁月的模样眼睛里却是游戏人间。

等他们谈完话出来，南逸果不其然的找到了我，手里还有……城南的糖糕。

「梁上君子的本事学的不错啊」

我哼唧一笑，假装若无其事的打听道

「游园会圣上当真会来吗？」

下一秒，南逸俯身贴近我的耳畔，嗓音低沉

「小师妹，还是不要肖想圣上了」

我没有理会他的靠近，嘴里糖糕的甜味逸在空气里，久久不散。

「师兄，你莫不是觉得我是庶女，所以配不上圣上？」

「沁沁，不要去趟浑水」

「行，我知道了」

这浑水，我还偏要趟了，要不然怎么能扳倒你呢。

我把剩下的糖糕给燕靳了，毕竟这东西吃多了容易腻。

燕靳脸上涂着黄色的药水，我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有些莫名其妙看我，少年穿着低调的墨黑看起来晦涩不明。

「笑什么？」

他这模样像极了我儿时养的幼犬。

「没什么，就……就觉着你长得挺好看的」

我随口瞎诌了一句，燕靳弹了一下我的脑壳「小丫头，瞎想什么呢」

我注意到他的耳朵红了。

游园会在正月十七，距离今日还有四天，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我在屋里给莲娘写信，姜皖尔的丫鬟来我房中唤我，说是她家主子有东西给我，叫我去西厢房寻她。

我放下笔墨，跟着丫鬟走了，我到时，姜皖尔正对着镜子画眉，转身看见我，变得一脸厌恶。

一脸不情愿的冲我说

「姜沁沁，几日后的游园会阿爹叫我们同去」

说实话，我没想到，姜戊述会叫我去，我以为他只会叫姜皖尔一个人去呢。

转而她又勾起唇角笑了起来，不怀好意地说

「我呢，念你家徒四壁，特地给你准备了条裙子」

我垂眸看姜皖尔给我递过来的衣物，一条精致的浅紫色的流苏裙。

我咧嘴一笑，一脸惊喜的样子

「多谢姐姐！」

姜皖尔眼中的不屑都快写到脸上了，没办法，我得装给你看啊。

要不然莲娘又要给我写信了，信中无非就是告诉我，要隐忍，不要露出锋芒。

于是，我乖乖听话，穿了姜皖尔给我的裙子。

4、

很快，我坐上了前往游园会的马车。

马车里，姜皖尔死死地盯着我，我从她眼睛里看到的不止生气，还有妒忌。

「姜沁沁，穿这种裙子也盖不住你身上的穷酸味」

我笑吟吟地回她，「姐姐说的是」

「姐姐长得倾国倾城，妹妹怎敢与姐姐相比」

我垂着眉眼，看着姜皖尔的手攥的很紧。

她气得脸都红了，大抵因为我说的是反话？毕竟她长得算不上好看。

我撩起马车的帘子，外面冰天雪地，此处却春意盎然，宫里的人当真奢侈。

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从远处走来，待她走近了，我极快的放下了帘子。

那女子，和我穿的衣服一模一样，我认得她，她是姬阳公主。

谁人不知姬阳公主刁蛮任性，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和别人穿同样的东西，一般这种人都会被她当场侮辱。

姜皖尔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呢。

等姬阳公主走远了，我以身体不适为由，先行下了马车。

我去找了莲娘。

我得换身行头，打扮这事找莲娘准没错。

她给了我一条红裙子，我从未穿过如此鲜艳的颜色。

「瞧瞧，这长得多标志」

莲娘绕着我赞不绝口，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恍惚。

说着说着，莲娘捧着我的脸泪如雨下，「可惜，你阿娘没有你这般的好容貌。」

我阿娘爱穿红色，红色很衬她。

我又重新回到了游园会。

正当我迷失在这偌大的庭院，想着如何进入游园会时。

我发现，这里不仅有花，有蝴蝶，还有一个……男人。

他趴在草丛中，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漂亮的蝴蝶，明明是大人的身体，脸上却是如同稚子般的神情。

好奇怪的人。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我却注意到，他衣摆内侧的黄色，绣着龙纹。

我浅浅勾起唇角，上天待我不薄。

「你这样不对，你应该这样」

说话间，我扑身而下，蝴蝶就稳稳当当的落在我的手心。

旁边的少年仿佛吓傻了，语气结巴道

「好……好厉害」

我抿嘴一笑，抬头瞧眼前的人，这才看清了他的模样。

梳着高马尾，浅黄色的长衫，眼睛很亮，又大又圆，像西域送来的葡萄。

白净的脸上还有新鲜的点滴泥土，看着有些滑稽可爱。

当今圣上尹衍之，竟看起来像个不成熟的小孩子？

「姐姐，你的红裙子真好看！」

不待我反应过来，他就拉着我的袖口一脸星星眼的看我。

「就裙子好看吗？」

「姐姐……也好看」

少年红着耳尖结结巴巴说道，甚是可爱。

周遭草长莺飞，我玩心一起，对他扬起下巴一笑

「姐姐带你出去玩」

很顺利，我带着尹衍之出了观春园，以至于我没有想，我为什么这么顺利。

少年初来乍到，见什么都稀奇。

尹衍之孩子气的拉着我的手在大街上走，少年精力充沛，逛了半个京城。

街上老头卖的拨浪鼓，小贩的冰糖葫芦，他还欢欢喜喜的送我一个兔子糖画。

「姐姐，我们去坐船，好不好？」

尹衍之亲昵地摇晃我的肩膀，红润的嘴唇在阳光下被照的亮晶晶的。

这谁受得了啊，还没反应，我就已经上了他的贼船。

5、

「喂，还没问你叫什么呢？」我假装不知道他的身份问道。

少年愣了一瞬，转过头对我笑笑

「姐姐唤我阿立吧」

「好啊」

尹衍之，字景煜，阿立。

渔夫给我们两杆鱼竿，我兴致不大，他倒是颇为认真的垂钓起来了。

认真的模样，倒看出了君王的样子。

早年在烟火之地，我也曾听过达官贵人们提起过这位圣上。

没有实权，傀儡皇帝。

如今看来，民间传闻倒是真的。

一直以来，南逸作为国师把持朝政，立寒门，废纨绔。

当朝有权有势的，大都是达官显贵，官官勾结，剥削民脂，寒门再无出头之日。

这些年来，朝廷推出科举制度，为寒门学子争取为官之道，可两大家族势力庞大，扳倒他们绝非易事。

当朝宰相姜戊述，是南逸一手扶植起来的，是典型的寒门之子。

我闭上眼，慢慢地整理思绪，南逸，姜戊述，姜皖尔，尹衍之……

刹那间，我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南逸为何要让姜皖尔在游园会上好好表现，又为什么明明只是一般的游园会，而圣上会出现在此。

我睁开眼，眼前一片清明。

南逸，要立姜皖尔为后！

只有姜皖尔成为皇后，两大家族的权利才能够分流给外戚，三族鼎立，相互制衡。

我转身看着面前痴傻的尹衍之，轻声一笑。

师兄，对不住了。

我慢慢靠近认真垂钓的他，少年有些受惊，转头呆呆地看着我。

我轻轻的理他的衣襟，尹衍之的呼吸顿住了，声音慵懒

「阿立，你喜欢姐姐吗？」

「喜欢！」

他回答的很快，眼里是小孩子般的固执。

我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哦？那你愿意娶姐姐吗？」

这下尹衍之愣住了，许久才吞吞吐吐的回答

「我想……想娶姐姐」

是想，不是要。

正当我想进一步哄骗他时，船停了，停在了一家偌大繁华的阁楼前。

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女子娇俏的笑声，浓重呛人的胭脂粉香。

牌匾上有三个字——烟柳湘，我最喜欢也最讨厌的地方。

我愣了许久，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和尹衍之已经被护送进了雅间。

我恍惚地抬眼一看，一抹月白映入眼帘，是南逸。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看向我们的那一刻，眼睛是瞥向我和尹衍之牵住的手。

那一刻，我竟从他清澈的眸子里看出了烦躁。

南逸上前一步，背手而立，在尹衍之这他好似一位严师。

「圣上身为社稷之主，怎能如此轻慢」

「我……朕」

尹衍之手足无措的样子，明显怕极了南逸。

看着他教训尹衍之的样子，我顿觉心中不爽。

「不关阿立的事，是我带他出来的」

「你有什么事跟我说」我一脸正气的对南逸说道

「呵，跟你说？」

南逸像是气极了，怒极反笑，他嘴角噙着一抹邪笑

「好啊」

下一秒，南逸拉着我进了隔壁的房间，房门被他用力关上。

我好像第一次看他这么失控。

南逸一只手压在门上，身子前倾，将我圈在他的身前，不得动弹。

可我一点都不怕他，还轻佻的把手臂架在他的肩膀上，使我们靠的很近。

不过一指的距离，南逸的眼睛没有离开过我，他的眼睛长得好，眼尾泛红，还有那颗痣此时格外性感。

我戏谑的看着他眼里的欲火和刻意的压制。

「师兄，你想吻我吗？」

6、

南逸仿佛瞬间清醒过来，立马放开了我，转身喘着粗气。

接着又耐下性子对我说

「沁沁，我和你说过别趟浑水」

我挑起眉毛对他冷笑，「师兄，又怎么知道我不慕权贵呢」

南逸低头一笑，又恢复了不羁随性的模样轻声道

「沁沁，你喜欢什么人，我难道不清楚吗？」

这句话，一瞬间将我拉回，令人难堪的场面

「师兄，我心悦你」

情窦初开的我，对着背对我的白衣少年述说着我的秘密。

呵，真会翻旧账。

我抬头看着眼前的南逸，轻声哼笑

「师兄，人都是会变的」

说完，我推开他出了雅间，南逸的身影伫立许久。

一身疲惫的回了丞相府，今天这一遭，尹衍之那边不见得多有成效。

我有些烦躁，却在看到姜皖尔的时候，心情得以愉悦。

怒气使她的容颜不再美丽，几乎扯着嗓子

「姜沁沁，你把圣上带到哪里去了？」

我扶了一下头上的钗子，上前一步，靠近姜皖尔的耳畔，柔声细雨

「姐姐见不到圣上，难道要发难于我？」

姜皖尔闻言，脸色涨红，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过这点本事。

我原以为，我还要再见一次尹衍之才行，可我没想到，事情比我想象的要顺利。

三日后，一个锦盒从皇宫送来，太监尖锐的声音，回荡在丞相府。

「沁沁，你要当皇后了」

这是阿爹第一次我温柔的同我说话，其实对他而言，谁当都无所谓，毕竟他是个如此自私的人。

也是他的这个无所谓和自私才让我攀了这高枝。

皇后……

姜沁沁，你当真愿意用一辈子的仇恨将自己束缚在那宫墙之内吗？

一辈子，繁华作茧。

一滴泪水滑落下巴，往事如同过往云烟浮现在我的脑海……

「沁沁，你要好好长大，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姑娘」

「沁沁，将门之女要坐有坐姿，站有站姿」

「沁沁，去找你阿爹……」

「沁沁……听阿娘的话」

阿娘，你告诉我，没了阿娘的沁沁如何做最幸福的姑娘。

阿娘，我一定会用仇人的心血祭你的墓碑！

我接过圣旨，转身瞥到姜皖尔，她的唇色极艳，冲我冷冷的笑。

我却没了心思和她争斗。

我心情沉重地走在小路上，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抬眼看，是燕岑。

他紧抿着唇，黑发依旧，我扯出笑意

「不必恭喜我」

燕岑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垂眼看到我手里明黄的圣旨，那一刻，他知道，局势已定。

圣旨下来的几日之内，府里府外都在传，二小姐抢了大小姐的皇后之位，是废嫡立庶的恶俗之风。

如何呢？达到我的目的就行，即使声名狼藉。

其实还有一点蹊跷，南逸他为何没有阻止，自那天后，他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可我千算万算，唯一没有算到的是燕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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